《胖子笔记》/第四章 旧事（二）
大金牙来访那日，是一个炎炎夏日的午后，我倒在躺椅上正打着瞌睡，好好的一场千秋大梦就这么被一串恶心的敲门声给搅黄了。
我咒骂了一声，伸了个懒腰，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看向门口。
虚掩的门被推开一个缝，只见门外一个人正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我定睛一看——
靠！那不是大金牙嘛！
他左右瞧了半晌也没瞧见到重点，我只好咳了一声，他才寻到我，面上一喜，立马抬脚进来，并反手把门关上。
我请他坐下，转身去给他倒茶。
“老兄你近来可好？”大金牙接过茶抿了几口，才缓缓开口道。
“也就那样吧，胖爷我这人你还不了解么，还能亏了自己不成？”
闻言大金牙笑了笑，点头道：“那倒也是。”
我干咳了两声，看着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都说，当一个人开始不服老的时候，那他就是真的老了。
“我说，也不过才几年没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大金牙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而现在看起来，至少隔了两个代沟，几乎可以说是形容枯槁了，两鬓花白，颧骨上的皮肤深深地凹陷下去，头发掉得厉害，近乎秃顶，不过一双眼睛倒还神采奕奕，眼里的精光甚至不减当年分毫。
他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却摇摇头对此事只字不提。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头雾水，但现在想想，其实也不难猜到。
大金牙这个人还算厚道，对朋友也很照顾，但充其量只是一个倒腾古董的小商贩，本质不算坏，不过其年轻的时候，跟着我们也没少干损阴德的勾当。
我们这一行，遇上的许多东西都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说完全不信某些东西也不现实。长年累月下去，阴气或多或少都会在身体里积聚，所以就很容易生病，既然倒斗是项技术活，我姑且称之为职业病。
但大金牙是个例外，毕竟像他这种水平的，连个学徒资格证都拿不到，在茫茫墓海之中，他连打个酱油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这还不能算是主要原因。
之前听霍秀秀提起过，老九门曾有过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盗墓活动，也正是因为那次活动，老九门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
有一个毫不起眼却又不可或缺的人也参与了那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大金牙。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思想行为正常的人成天对着一大堆枯燥乏味的古文字，还必须没日没夜地做研究、破解，时不时的还会增加工作量，并且几乎没有休假日，这看起来似乎永无天日了。
大金牙的工作就是恢复和辨认古籍，这是一项非常耗费时间和脑力的工作。在极端焦虑的状态下，大金牙的身体素质迅速下降，可以这么说，那三年，几乎消耗完了大金牙后半生的有生力量，即使是后来获得的重生，也弥补不回已经流失的健康。
但这场无声无血的战役一旦开始就不能喊停，除非死亡退出。
大金牙环视了下四周，一双毒目中精光乍现，半晌才低声道：“老兄，恕我直言，你这里东西虽多却杂，精品几乎没有。”
只一句话便戳中了我的痛处，我颇为痛心地看着他，“没办法啊，现在的人，他娘的一个比一个活得精，有好东西都自己藏着掖着，哪里会拿到我们这里来呢。”
大金牙也是同行，对我这番话也颇有感触，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吃饭的家伙没落下吧，何必等生意上门，不是可以……”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也早有此打算，不过……此番大金牙的暗示，让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老小子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几十年，可以说是人精中的战斗机，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有门子。
“我这里有一个古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果然，他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把诱饵抛出来。
我心里一惊，看来自己猜想的没有错，但我没有立马表态，而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怎么？你现在也改行夹喇叭了？”
他连忙摆手摇头，道：“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我还想多过两年清闲日子。”顿了顿，又道，“这是一个大型古墓，论规模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王侯级别的，别的我不敢说，里面的东西什么样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数了。”
不知是我太敏感了还是其他，我总觉得大金牙的措辞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不可否认，他的话的确具有吸引力。
他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以为我不信，就从包里摸出一张用层层锦缎仔细包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他奶奶个熊，竟然是张帛书。乖乖，这可是个好东西，光是这玩意的价值就能捅破天了，要是里面记录了什么东西，那就更不得了了。
由于年代久远，帛书已变为褐色, 而且残损十分严重，所幸后期的保护措施做得很足，能修复的地方都尽量修复了，所以，上面的图文依稀还是可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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