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微命》/第六章 问候
张起灵微微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动。
“我这儿不是收容所，要想留在这儿就得遵照我的规矩，如果同意就在下面签个字，不同意就请你离开。”
“再装哑巴我可就赶人了……”
吴邪开始烦躁，默默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以往的淡定。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吴邪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再抬眼时，眼中透着冰冷。
“事不过三，再有一次，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吴邪别过脸不再看他。
“如果我会死，会在距离很远的地方，不会给你添麻烦。”
张起灵留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卧室。
吴邪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才扯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吴邪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吐出一口烟，他已经接连抽了许多根，无意之中瞥见堆积如山的烟缸，正欲往唇边送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烟熄灭丢了出去，起身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大步朝卧房走去。
吴邪敲了两下门，问：“睡了吗？”
“没有。”里面传出那人平静的嗓音。
“老规矩。”吴邪撂下这句话便走开了。
吴邪活动了下手上的筋骨，神色漠然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张起灵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力道小了很多啊……怎么？这么久没见，退步很多啊……”吴邪揉了下被打中的腹部，看着张起灵，强笑着道，转而脸色又冷了几分，“还是，你根本就不屑跟我打？”
当张起灵使出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后，吴邪毫无悬念地被放倒在地，但他并没向往常一样爬起来和他继续纠缠，而是躺在地上微微喘气。
张起灵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连眼神都没有给吴邪一个。
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的教训。
“嘁，以一种胜利者的方式来嘲笑我么？”吴邪避开张起灵伸过来的手，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服输的脸上透出一股子倔强。
张起灵默默地收回手，看着吴邪，没有说话。
他其实很能理解，吴邪的执拗使他不可能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施舍”，因为在他看来，这是维护尊严的最大威胁。
所以在进行这种所谓的男人之间的“问候”时，张起灵虽没有手下留情，却也是把握着分寸行事，在出手之前他都会谨慎地权衡一番，做到既不敷衍了事，又不真正伤到吴邪。
目前为止，这可以说是他们约定俗成的一种很特殊的和解方式。
吴邪转身朝往外的方向走去，张起灵忙叫住他。
“你去哪里？”
“怎么，老子内急你也管？”吴邪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
吴邪推开洗手间的门，一进去就立马将它反锁，对面墙上有一面大镜子，吴邪走了过去。
他能够很清晰地瞧见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腹部传来的急促痛感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胃里翻涌感。
他用手碰了碰脸上的淤青，立刻就疼得龇牙咧嘴。
“挨千刀的闷油瓶，每一拳都卯足了劲，全往老子脸上招呼。”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逐渐缓了过来，吴邪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面带微笑地走出去。
张起灵静静地等在门口，素来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他此刻眼神里也透着担忧。
“张起灵，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要的已经不多了，只是想同一个人一起简单地过日子，那种若即若离的感情，我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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