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

小短篇《傀儡》（一发完）

老早就想开这个脑洞
 结果硬是拖到现在才提笔
 瓶邪架空同人 
 文笔拙劣   ooc见谅

001

西子湖畔开有一家风格阴森又诡谲的店铺，现如今，连这里资历最老的老人都说不清楚这是家什么店，当然它是何时修筑的就更加不可考了。
 从外头看进去店面并不大，门面也很破旧，大概是年久失修又懒得翻新一类的没落产业，隐在一层叠一层的街巷里头根本不足以引起注意，自然鲜有人光顾。
 大人们时常告诫小孩，千万不能靠近这儿，里头住了一个吃小孩的疯子，小孩们则统一称它为鬼屋，也有好奇胆大的，偷偷摸摸地翻进去，当然，屁滚尿流地爬出来。

002

万籁寂静中，男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从一层又一层堆在他身上的各种东西里坐起身，脑门儿上还附带搭了一头黑长直假发，飘逸的发丝间的空隙里，透出一张惨白泛青、胡茬满面的邋遢面孔，随着起身的动作怀中的酒瓶一铺拉地滚向四面八方。
 若非这里灯光明亮，若非这里只他一人，再多一个人看到这副尊容定要吓得晕死过去。
 “操！累死老子我了！”
 原是如此年轻的声音。

003

“卧槽？卧槽！你他妈……你谁啊？”
 男人不可置信地伸出修长的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这个目测与他同高并且赤身裸体的陌生男子，吓得语无伦次地大骂。
 陌生男人微垂着脑袋，略长的流海微掩着一张冷肃的面容，面对他的诘问，眼几乎都没抬一下。
 最初的一阵惊悚过后，男人很快冷静下来，他摸着下巴，围着这个陌生男人转了两圈，才开始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来。

004

他这儿……嗯，除非有人疯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敢进来，那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如此想着他便停下脚步，打算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
 目光先是落在这个陌生男人脸上。
 啧啧啧，真是精雕细琢、堪称美玉无瑕的一张脸蛋儿呐！
 目光下移。
 啧，形状漂亮的锁骨，浑厚有劲的胸膛，还有匀称分布的八块腹肌……真是没得挑剔的一副好身材呐！
 目光继续……男人蓦地收回目光，内心五谷杂陈地转身坐回之前那堆状似垃圾的东西里。

005

他真的成功了，即便没人相信他，即便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即便所有人都抛下他跑路，可他就是成功了。
 等下——
 现在好像不是应该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吧……
 他，吴家第十代偃师吴邪突破了以往傀儡制作技术的局限，真的做出了第一个与人类几乎无异的傀儡，无需引线操控便可自行做一些简单的动作，说不定再改进改进技术，将来还可以拥有人类那样的思维。
 等等——
 他成功了是该狂喜这没有问题，可问题是他做的这个傀儡为何是个男的？
 他，吴邪，不敢说是最优秀的偃师，但一定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别瞎想啊卧槽——
 他当初是一时兴起，不，也不全是一时兴起，兜头研究了十几年也没个结果，可他现在突然成功了，这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事，最神奇的就是在喝得断片的情况下他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做出来的。

006

吴邪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转眼间又想起个事，忙爬起来冲进他的狗窝，在一大堆也不知道是干净还是不干净的衣服里翻了半天，最后凑齐一整套衣服，挨个儿闻了下没有异味就抱着跑了出来。

007

给傀儡套上衣服之后，吴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有脸蛋的人套个麻袋都好看，而且愈看愈觉得他长得非常标志，除了是个男人外完全符合他对另一半所有的幻想。
 唉，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转念一想他的目的也不是另一半也就释然了。

不过是个傀儡嘛，纵然高级如他，也依旧逃脱不了被操控的命运。
 可再想想，他究竟为什么呢？只是为了单纯地证明自己么？证明之后呢？他好像也搞不懂了。

008

吴邪转身丢掉手中的工具，原本打算拆卸这个傀儡来做研究的欲望瞬间淡得一干二净。
 怎么做出来的有什么要紧的，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没做出来的事，几个断片的日子就做成功了，大概天意就是如此吧，他做事向来懒求甚解，于是乎，日子就这样瞎几把凑合了下去。

009

几日过后，吴邪原本长期休眠都快死亡的小火山居然被迫爆发了。
 我特么的养了个爹？
 我特么的已经够得过且过了，这家伙特么的比我还残废。
 傀儡与人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人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能落下，而傀儡不一样，最初就是用木头或是其他材料做出来的小人，吃喝拉撒睡一样都跟它不沾边。
 我特么的为什么要做出他来，往深了想不明白，但起码得帮着做点事才对得起高级这个词吧。
 吴邪心里面自诩是傀儡他爹，过的却是儿子不如的日子。

010

闷油瓶啥都不会。
 哦，闷油瓶是吴邪给傀儡取的外号，因为这家伙对自己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又不会说话，活脱脱一闷葫芦，但是没关系，吴邪可以自我安慰：傀儡嘛，要求不能太高。
 但是他——
 不会做饭却要学自己吃饭。
 不会烧水却要学自己洗澡。
 不会睡觉却要学自己占床。
 不会洗衣服却要学自己穿衣服。
 不会伺候人却要学自己被伺候。

011

吴邪着急忙慌地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模样，不禁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能不能学学老子的优点？”没等喘口气又着急忙慌地跑去找了块干毛巾，再着急忙慌地回来帮他把衣服脱了，然后给他擦干身体换上干的衣服，做完这些过后，吴邪累得直接瘫倒在地上。
 他这辈子还真没这么伺候过人，不，这还他妈不是个人。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思维没连起来时他也没有意识到。
 闷油瓶垂下头，一双乌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两位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吴邪突然懂哪儿不对了，这他妈不是个人啊！

012

每次吴邪做好饭端上来后，都能看到闷油瓶安静地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扒饭，他的动作十分机械，用筷子的灵活度不够，每次夹了适量的菜，在往嘴里送的过程中几乎能全掉在桌子上，他脸上是淡漠的神色，好似全然不在意，依旧认真地咀嚼着。
 吴邪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就拉了凳子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他吃东西，偶尔还喂一两筷子。不管是什么闷油瓶都来者不拒，最后他应当是觉得“饱了”，便放下筷子低下头，当着吴邪的面把吃的所有东西一滴不留地全吐在地上。
 吴邪：“……”

013

闷油瓶也有好的地方，至少现在的吴邪不再是一潭死泉，甚至拜他所赐，他的性格生动了许多，几乎与常人无异，甚至更为优异。
 吴邪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就认命了。爹就爹吧，养就是了。
 但很多时候他真的气得要死，这家伙不学好就算了，偏生还不长记性，说过多少次不要跳进木桶里，可他就是不听，每次吴邪烧好水刚倒进桶里，紧接着这家伙就医学奇迹一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坐了进去，如同即将要下锅的大白菜一样泡在里面一动不动。
 吴邪抡圆的拳头在距离他鼻尖仅剩一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还是下不去手。虽然他心里很清楚傀儡是不会痛也不会还手更不会记仇的，可他……就是下不了手。
 悻悻地收回手，他小声嘀咕着：还是算了，揍了你估计也不会长记性，靠，揍你就跟欺负智障儿童似的。转念一想可不是嘛，这家伙的年龄也确实才几个月大。
 吴邪叹了口气，起身去给他找干毛巾，一回来就看到一滴调皮的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到额头上，滑进眼睛里这家伙也不知道闭眼，就忍不住骂道：“我操！大哥……大爷！你想洗澡跟我说好吗？我给你擦好不好？别他妈瞎跳了好吗？鬼知道我用的什么材料，你要是泡坏了我修不好怎么办？”
 吴邪拉他过去坐下的时候，不禁又叹了口气，自己大概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他原本就不是人这个事实了吧。

014

不知不觉闷油瓶“出生”竟然快一周年了。
 吴邪颇有些感慨，同时又有几分惆怅。
 该送他什么好呢？
 傀儡最喜欢的是什么呢？
 傀儡会有喜欢的东西么？
 傀儡……吴邪心头蓦地一窒，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
 对于傀儡而言，最喜欢的自然不言而喻。
 自由。

015

吴邪在屋里缓缓踱步，神情宛如一个高深莫测的老者。
 内心越是挣扎，面上就越是平静。
 该不该还他自由呢？
 唉……

016

猫狗之类的动物在人类身边待久了会产生感情是很正常的，可闷油瓶是个傀儡，就算比较高级，但终归还是个傀儡，也只能是个傀儡，他会依赖上自己么？
 想着吴邪便转过头远远地望着他，闷油瓶淡漠的脸上最能看出感情的眼睛乌黑依旧，他什么也没瞧到。
 也许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如此想着他便坐近了些，依旧什么也没瞧到，于是再近一些……最后直接近到快凑到他跟前了。
 闷油瓶似乎被他突来的动作惊到，恍若不解地看过来。吴邪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背过身去，他又不瞎，如果闷油瓶眼中真有什么，早就看到了。
 自欺欺人果然是人类的秉性，连他这样的疯子都避无可避。

017

日子愈发逼近，吴邪也愈发烦躁起来。
 他又翻出了这些工具和材料，开始了没日没夜的雕琢生活，除却吃喝拉撒睡外，当然，睡得比较少，都是太累了直接随地一躺，企图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自他创造出闷油瓶后，就很少再捣鼓这些玩意了。

018

闷油瓶似乎感觉到了吴邪的异常，他很自觉地再没做过让吴邪费心的事情。
 吴邪吃饭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坐在旁边。
 吴邪烧水洗澡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待在边上。
 吴邪雕这些木头玩意儿的时候他就隔着一个合适的距离远远看着。
 他不明白吴邪怎么了，看着他仿佛不知疲倦地雕出一个又一个栩栩如生的美人亦或动物，他只知道照这个势头自己大概是失宠了。
 傀儡没有心，自然不懂难过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但不懂不代表不会难过。

019

今天不知是个什么日子，吴邪很难得地开始拿正眼瞧他，也不再捣鼓那些东西，就是不知道他忙前忙后地在干什么。
 吴邪忙完之后，取了块干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同时盯着闷油瓶，最后嘿嘿一笑，道：“一年到头都宅在屋里过自给自足的日子，闷坏了吧，大爷我今天就带你出去开开眼，乐呵乐呵。”

020

吴邪面上装得再若无其事，但在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男女后，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他虽然不是从不出门，但真的极少。
 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为了掩饰紧张，他抓紧了跟在身边的闷油瓶的手。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吴邪）吃饱喝足后，便在西湖边上散步。
 吴邪假借去上厕所，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021

闷油瓶在西湖边上吹了很久的风。
 白天，黑夜，刮风，下雨，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来来往往的行人，或像看神经病一样瞥他一眼，或像避瘟神一样匆匆走开。
 偶有路过的小女生红着脸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他都只是漠然地眼也不眨地盯着某个方向。
 女孩子吓坏了，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便掏出手机向警察寻求帮助。

022

警察被他冷漠的态度惹毛了，强硬地带走了他。
 女孩眼含泪光地目送他被带走，最后垂下头，有些愣愣地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023

此后，
 再无人见过一个叫闷油瓶的傀儡，
 后来，
 再无人听说过一个叫吴邪的偃师。

                                 （end）